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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能散。”林奇的声音在这被微光浸染的死寂里异常清晰。
他根本没往上瞧一眼，径直走向下游河道边缘，那里蔓生着大片扭曲交缠的藤蔓和叫不出名字的巨大蕨类，叶片阔得像磨盘，在蓝色的微光下泛着湿冷滑腻的油光。
散开，它一个个嗅着味道揪出来，更快。”他拨开一片挡路的厚蕨叶，露出底下被踩踏过的新鲜痕迹。
短胡子猛地一抖。
林奇已经踏了进去，身影立刻被那片暗绿色吞噬大半。
薰背着驰风跟上。
壮汉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，骂骂咧咧，几乎是半提半拖着黄三，踉跄着撞进那片植物形成的屏障里。
短胡子盯着那片在蓝光里晃动的肥大叶片，像看着怪兽的嘴巴。
最后一丝侥幸被掐灭，他喉咙发出一声呜咽，手脚并用地往前爬。
林子里浓稠了许多。
光线被头顶巨大的阔叶彻底封死。
那断崖上诡异的蓝光被隔绝在上层叶幕之外，只在边缘缝隙透下更浑浊、更深的冷蓝，勉强勾勒出身边几步的距离。
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，又软又滑，踩下去直没脚踝，再抬脚带起一股浓郁的、发酵般的腐烂气味。
空气又潮又闷，仿佛拧得出水珠，每一次呼吸，都像吸入带着霉味的沉重水汽。
走在最前的林奇成了唯一的带路人。
他握着磨过的石刀，刃口在昏暗中有时反射一线极微弱的光。
砍藤开路不再是之前的野蛮冲撞，每次挥击都带着一种稳定的节奏。
声音短促而沉闷，不断回响在这幽闭的通道里。
薰抱着驰风紧跟在林奇身后。
昏暗中看不到林奇的表情，但薰的视线时不时落在他握刀挥砍的右臂上。
那臂膀动作如常，可她敏锐地察觉到，每一次石刀深深劈入老藤、需要发力撬断时，林奇整个身体的发力似乎有那么一瞬微不可察的迟滞。
而在他右脚陷入松软淤滑的腐泥时，身体的平衡也需要一瞬间额外的调整。
熏默默跟上林奇身后。
身后传来压抑的喘息和拖沓的摩擦声。
壮汉每一步都走得咬牙切齿。
黄三整个人的分量几乎都吊在他背上那条破兽皮肩带上，那条烂腿随着颠簸，一下下地蹭着壮汉自己的腰侧。
每一次剐蹭，那股难以言喻的、腐败甜腻的腐烂气味就冲进壮汉的鼻腔，混着这林子里无处不在的湿霉味，恶心得他眼前发黑。
“废物...废物！”壮汉暴躁地低吼着，手臂猛地用力一甩，想把背上那令人作呕的重量稍微丢开一点。
被甩动的黄三疼得“嗷”了一嗓子，随即死死咬住嘴唇，发出痛苦的呜咽。
“轻点！”薰忍不住回头低喝一声。
壮汉血红着眼睛瞪向薰的背影，骂人的话冲到嘴边，又生生咽了回去。
落在最后的短胡子，那喘息声沉重的很，越来越跟不上。
“等等...等等我...”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哀求起来，带着哭腔。